伐厮打,听见爱伦伊斯民众的惊叫,听见如捕兽之网铺天盖地罩来的荆棘与箭雨……
可是真奇怪,她一点都不害怕。
她只跪在那里很轻很紧地拥抱着怀里残破的身躯,回想起过去那么多个日夜,爱伦伊斯的小屋,伽兰黛尔的湖畔,忘生之地的森林树屋,还有彩虹之源的星夜……
不知不觉间,漫长趔趄的道路她走了这么远。
他陪了这么远。
不论何时回头,总能看见那少年站在那里,不微笑也不言语,甚至不打招呼。
可他在那里,始终在那里,从没离开过。
直到一双手轻轻托住她的脸,千翎睫毛抖了抖看着咫尺间少年秀美苍白的容颜,眼泪缓缓淌落下来,也伸手去捧住他的脸庞,哭得哽咽。
那时黄昏灼热,天地混乱,呐喊厮打声连成一片。
飘飞的结界碎片如鹅毛大雪,那最倾城秀美的面容有些模糊了,黑发在风中拂起,清透朦胧的光晕像萤火虫从他的肌肤、他的长发、他折损的双翼与尾刺……
升腾而起,像极北的天光一样美轮美奂,又像黑夜交替间那一轮明月,终将融化在晨曦与朝霞之下……
千翎终归意识到什么,握着他的手不住摇头,眼泪滚珠似的往下落,口中喃喃却念不出一句挽留。
……
……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……你有名字吗?”
“嗯……就叫小白怎么样?跟你的发色瞳色都很配。”
“……月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的名字……月。”
……
……
昔往太过美好,美好得太过残忍。她往往太想念,又太不敢去想。
也许从一开始,相遇就是错的。
而如今,他要走了。
“带我走吧……”千翎轻声呢喃着伸手拥紧他,泪水淌了满脸,紧攥着手不肯松开,“我跟你一起好不好……去地狱也好,天堂也好……小月在的地方,我不害怕……”
澜月长发在光晕中拂卷,越来越多炽烈的光芒从他的身体飘飞而起,像一盏蒲公英就要在风中湮灭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一双手轻轻捧住女孩满是泪痕的脸,柔软温存的吻落在她唇上,黄昏里像一片羽毛的触碰,又如雷电将她定在原地,封存了千年。
“我爱你。”
一滴泪顺着少年轮廓优美的下颚滑落,鼓动的风在一瞬间炸裂,他的长发和衣袍皆肆意飞扬而起,眉心腥色勾成凄艳的曼珠沙华,一瞬点亮女孩体内的烙印。
千翎怔住了,痴傻了,石化了,全身血液涌上了后脑,又如潮水急剧褪去,每一寸肝脏肌体都开始战栗。眉心曼珠沙华烙印与四叶草羽赐反复交叠,光芒灼灼逐渐遮蔽了空中璀璨圣光。
一吻未尽,气力已竭,他的身躯如坍塌的山峦坠毁,又像破布口袋跌入她怀里,清澈又汹涌的光从那插满光箭的残破躯体疯狂涌出,像烈日下焚烧的尸骨一点点被风散尽……
圣光的碎片是飘零的白雪,纷飞的白雪是终章的悲曲。
风已止息,曼珠沙华凋零,世间再无月神。
“小……月?”
而她还跪坐在那里,双眼大睁,瞳里却无神,只有泪水如决堤的浪潮汹涌而下,良久慢慢攥住自己的发丝低下头去,浑身开始发抖,嘴里也有了胡乱无序的话语。
“小……月……小月……小……月……”
“丫、丫头……!”烈重影双翼舒展悬浮于结界之外,亲眼目睹着平台上发生的一切,只觉惊心动魄,恍然红了眼睛。
蘭之叶看着那如扯碎撕破的布偶倒在女孩身旁的人,那个传说中的男人,恶魔族尊贵无上的领袖,令天使一族闻风丧胆百年之久的梦魇……就如脆弱的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