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铃儿歪头打量着天竞凌乱的发丝和皱巴巴的道袍,嘴角扬起促狭的弧度。她将油纸包搁在案几上,指尖轻轻点向对方肩头褶皱:“你怎么这么狼狈啊。”
天竞拍开她的手,懒洋洋地支起上身。晨光里她眯着惺忪睡眼,嗓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:“昨夜推演星象到三更,在书堆里打了个盹罢了。”
“星象?那你发现什么了?”风铃儿闻言立即凑近,方才戏谑的神色转为专注。她顺手将油纸包推到天竞手边,声音里带着几分好奇。
“赤气入七星,四曲五曲不正,苍白气入长垣,胡人起。翼星有气三夜不去,大人忧,兵大起,赤气出参旗,西胡来,欲盗神州……”她声线里凝着未散的睡意,每个音节都带着沙哑的震颤,似古卷中爬出的谶语。
“这么吓人?”风铃儿闻言呼吸微滞,攥着衣角的手指无意识收紧。她声音里带着将信将疑的轻颤,尾音却故作轻松地上扬。
“来来来,你过来。”星尘轻轻握住天竞的手腕,将她引到窗边,压低声音问道:“真的假的。”
天竞懒散地倚着窗棂,漫不经心地掰着手指数落。她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,眼底却沉淀着岁月的重量:“这之后四五百年发生的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……当然是真的。”
“壬辰抗倭,李闯起兵,黄虎入川,清军入关……”她指尖依次屈起,细细数了起来,数到末了忽然收声,将未完的话化作一声轻笑,“你还要我接着往下说吗?”
星尘突然按住天竞的手腕,金瞳中闪过一丝痛色:“够了。”她转身时月白襦裙曳过青砖,带起细碎尘埃,“那些血痕……不必再数了。”
“咳咳。”星尘轻咳两声,金瞳强压下那么痛处,假装没事一样,轻轻点向天竞的额角,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:“她当然是开玩笑的。”
天竞配合地举起双手,银发在晨光里漾开狡黠的弧度:“是是是,我胡诌的。”却在转身取包子时,借着蒸腾的热气对风铃儿眨了眨眼。
风铃儿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,方才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。她伸手接过娇娇递来的包子,指尖还带着未褪的轻颤:“吓死我了。”她咬下包子,忍不住小声嘟囔,“这种玩笑可开不得……”
天竞闻言立即举起双手作投降状,唇角却噙着藏不住的笑意。她顺手从蒸笼里取出个包子递过去,眼底还留着未散的戏谑:“不开了不开了。”
她叼着包子凑近风铃儿身边,咽下食物后压低声音,眼底闪着探究的光:“那么问题来了,东方曜那边想整什么新活?”
“还能整什么活,无非就是黑白通吃,暗地赚钱,做空正派把持武林,最近又在九间坊搞什么赌局。”风铃儿冷哼一声,她目光扫过窗外街市,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诮。
天竞歪头咬了口包子,含糊不清地应和:“哦,确实无聊,这种人放话本里面都只能算三流反派吧。”她随手用油纸折着玩,“连个像样的理想都没有,整天就盯着钱权二字打转。”
她三两下咽尽手中的包子,随手用袖口抹了抹嘴。她利落地将垂落的发丝拢到耳后,朝着风铃儿挑眉一笑:“我陪你去一趟九间坊。”
风铃儿抱臂打量着天竞微皱的衣领与沾着墨渍的袖口,嘴角噙着戏谑的笑:“就你这模样……他们能放你进去吗?”
“咳咳。”天竞不慌不忙地抬手理了理衣襟,又从袖中取出面小铜镜稍作整理。
“这样可以吗?”她在自己的脸上轻轻一点,发间不知何时多了支累丝金凤步摇,连眼波都敛去灵动,显出几分养尊处优的雍容。
“宁姐姐,衣服……”娇娇踮脚捧上朱红包裹,杏眼里漾着期待的光。天竞指尖勾开的包袱皮里滑出条泥金马面裙,满地红底子上的四合云纹在晨光里流转华彩。
“有心了。”她接过衣服,顺